他的目光掠過周莽緊緊抱著左丘的身體,以及守護(hù)在周莽身邊、同樣緊握兵刃的十名相對完好的親衛(wèi),最后落在其余二十余名傷殘將士身上。
無需多言。
所有傷殘將士默契地策馬緩緩上前,無聲地將霍成疾簇?fù)碓诤诵模∧且坏赖涝⊙哪抗猓缤痰牧一穑?/p>
熊熊燃燒著!鎖定了來時的方向!戰(zhàn)意,從未如此純粹!如此……決絕!
霍成疾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一個慘烈卻自豪的笑容。
“周莽!帶左先生走!”他再次重復(fù),聲音已帶上不容更改的肅殺。
隨即,他深吸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目光轉(zhuǎn)向身邊這群最后的生死兄弟,豪情與悲壯混雜:
“余下好漢……隨我霍成疾……”
“……再會一會……這草原上的……‘故人’——?。?!”
周莽發(fā)出一聲泣血的嘶吼:“走——??!”他緊緊抱住昏迷的左丘,連同那十名護(hù)衛(wèi),如同利箭離弦,頭也不回地扎向南方暮色深處!
將那道由三十余顆決死之心組成的血肉屏障,絕望地留在了身后的血紅色地平線上!
寒風(fēng)卷著雪粒,抽打在三十余道矗立如石的染血身影上。
霍成疾身側(cè),是僅存的、人人帶傷的朔風(fēng)營將士。
他們沉默著,在蒼茫的雪原上列成一排單薄的橫陣,長槍斜指,破損的甲胄被夕陽映照。
后方,是左丘等人離去的煙塵;前方,是死神與追兵的咆哮。沒有豪言,沒有悲鳴,只有無邊死寂中彌漫的決絕。
他們是最后一道閘,要用血肉攔住奔涌的洪流,為那個能點(diǎn)燃大乾希望的火種——左丘,再爭取一線寶貴的光陰。
大地在鐵蹄下顫抖。赫圖喇率領(lǐng)數(shù)千女真騎兵,挾裹著狂飆般的氣勢沖到近前。
當(dāng)赫圖喇勒馬看清眼前景象時,那張一向陰沉冷酷的臉龐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錯愕。
他策馬單獨(dú)上前幾步,聲音穿透風(fēng)雪,帶著不解與難以置信:
“霍將軍?!”赫圖喇的眉頭緊鎖,“為何停下?!此地……絕非絕境!以你的本領(lǐng),未嘗不可突圍而去!”
在他看來,停下就意味著主動擁抱死亡,這完全不符合霍成疾這樣將領(lǐng)的行為邏輯。
回應(yīng)他的,是霍成疾一聲炸雷般的狂笑!那笑聲飽含輕蔑與刻骨的恨意,震得雪花都為之一散:
“赫圖喇!停下?!某就是要在此地,親手?jǐn)啬氵@無情無義、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取你狗頭,以慰我無數(shù)袍澤在天之靈——!”
霍成疾橫槍怒指,眼神如炬,要將赫圖喇生生洞穿!
赫圖喇面對這滔天恨意,臉上表情幾無波瀾。
他只是深深地凝視著霍成疾,聲音陡然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誠懇,甚至……一絲渴求:
“霍將軍!罵夠了么?本將……早已置生死榮辱于度外!今日拋卻虛言,只想問將軍一句真話……”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話語分量陡然加重:
“你究竟……愿不愿意加入女真?”
他打馬又向前一步,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