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放下最后一本奏折,看向李承乾眼底仍未完全消散的青黑,語氣不容置疑:
“好了,余下之事,朕自會處理。你即刻回東宮,好生睡上一覺。”
李承乾心中微暖,知道這是來自老父親的體貼,但他并未依言退下,反而深吸一口氣,神色變得格外鄭重。
“父皇,”他開口,聲音沉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還有一事,兒臣…需向父皇坦誠。”
李世民正準(zhǔn)備批閱奏章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向他,目光深邃:“何事?”
“關(guān)于…五弟李佑。”李承乾直視著父親的眼睛,沒有絲毫閃躲:
“不瞞父皇,當(dāng)初…兒臣確有縱容甚至…推動之嫌。
兒臣與他書信往來,雖未明言,卻也有心照不宣之意。
兒臣當(dāng)時…心存怨望,亦有不甘,確有借此試探,甚至…攪動風(fēng)云之心?!?/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然,兒臣絕未料到他會真走到起兵謀反這一步。
此事,兒臣有失察與不當(dāng)之責(zé),請父皇…降罪。”
殿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王德將頭垂得更低,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李世民哼了一聲,放下朱筆:“你那點心思,真以為能瞞過朕?若非你那晚…”
他頓了頓,似乎回想起甘露殿那驚心動魄的一夜,眼神復(fù)雜:
“若非你那晚逼朕看到了你的決斷與帝王氣象,朕或許真會因此事重重罰你。
但如今,不必再提了,李佑是李佑,你是你。
他走上歧路,是他自己心術(shù)不正,意志不堅,與你無關(guān)。
至于你當(dāng)初那點心思…”李世民擺了擺手,帶著幾分豁達(dá),“哪個皇子年輕時沒點躁動?過去了便過去了?!?/p>
他語氣轉(zhuǎn)為嚴(yán)肅,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切:“只是,承乾,如今你既已擔(dān)起這儲君之責(zé),便需明白其重。
日后,切莫再動什么辭去太子之位的念頭!這大唐的江山,遲早要交到你手上。”
然而,李承乾聞言,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嫌棄和堅決的神情:“父皇,此事…兒臣恐怕不能答應(yīng)?!?/p>
“嗯?”李世民眉頭瞬間擰緊,語氣沉了下來。
“你說什么?”
“當(dāng)皇帝…太累了?!?/p>
李承乾說得理所當(dāng)然,甚至還掰著手指數(shù)落起來。
“您看您,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整日對著這堆成山的奏折,還得跟那幫老狐貍勾心斗角,防著兒子兄弟造反,一點閑工夫都沒有。
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李世民聽著,臉色越來越黑,額頭的青筋隱隱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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