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賠個屁。要不是霍小靜這個掃把星把破鏡子塞我手里,我能摔嗎?都是她,都是她克的,要賠找她去。她不是剛賣了七塊七毛錢嗎?克死自家男人的小賤人,周家倒了八輩子血霉才娶這么個喪門星進(jìn)門。”
她見聽她說話的人越來越多,開始上頭了,嘴巴沒有把門似的往外蹦更惡毒的話:
“你們看,克得周云海剛結(jié)婚就被洪水卷跑了吧?指不定現(xiàn)在尸體都泡爛了。我看吶,就是她八字太硬,??擞H近的男人,周家老兩口也是糊涂,還把她當(dāng)個寶寵著,等著吧,早晚被她克得斷子絕孫?!?/p>
她用最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吼了出來,儼然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你,趙大嘴,你血口噴人?!崩钏鼐隁獾脺喩韯×翌澏叮矍鞍l(fā)黑,嘴唇哆嗦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她教書育人一輩子,從未聽過如此惡毒下作的詛咒,尤其還詛咒她生死未卜的兒子和整個周家,她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恨不得撲上去撕爛那張臭嘴。
就在李素娟要沖上去的瞬間,一只微涼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胳膊。
霍小靜一步上前,將氣得搖搖欲墜的婆婆牢牢護(hù)在自己身后。
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封般的沉靜,那雙清澈的眼眸此刻深不見底,里面翻涌著壓抑的怒火,卻奇異地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冷靜。
“趙大嬸,”霍小靜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清晰地穿透了趙大嬸刺耳的尖叫和周圍的嘈雜,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鏡子,是你自己從我手里接過去的,是你自己舉起來欣賞你那張‘尊容’的,更是你自己親手摔在人家攤位上砸碎的。從頭到尾,我可有推你?可有逼你?眾目睽睽之下,幾十雙眼睛看著呢。這五毛錢,于情、于理、于法,都該你賠給這位大哥?!?/p>
她微微停頓,目光掃過人群,最后釘在趙大嬸那張因刻薄和狂怒而顯得格外丑陋的臉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yán)和滔天的怒意:
“至于你咒我霍小靜,我年輕,骨頭硬,受得起。但你咒我丈夫周云海,此刻正在洪災(zāi)前線,用命去堵決口,去救百姓的軍人,你咒他‘尸體泡爛了’?”
“你咒我公婆,咒周家‘?dāng)嘧咏^孫’、‘吃絕戶’?!”
霍小靜的聲音如同驚雷,在集市上空炸響:
“周云海穿的是軍裝,扛的是保家衛(wèi)國的責(zé)任,他和他千千萬萬的戰(zhàn)友,用血肉之軀擋在洪水前面,是為了保護(hù)誰?!是為了保護(hù)我們這些能在集市上安穩(wěn)買賣,能在這里聽你噴糞的人?!?/p>
“你在這里詛咒在前線舍生忘死的軍人,詛咒他們的父母親人,趙大嬸,你安的什么心?你是盼著前線救災(zāi)的子弟兵都回不來嗎?你是盼著我們國家遭難,好讓你這張臭嘴有更多嚼舌根的機(jī)會嗎?你這惡毒的心思,實在太骯臟了。”
現(xiàn)在的人大多淳樸,再加上霍小靜鏗鏘有力,聽得在場的人都紅了眼眶,剛才還吵鬧的集市瞬間變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