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針尖下傳來微弱的“突破”感,暗紅色的血絲緩緩回流進(jìn)細(xì)管。
“成了!”
陵盡心頭一松,迅速固定好針頭,將唯一的一袋鹽水掛上枯枝,將流速開到最大。
最后一絲力氣仿佛被抽干,陵盡頹然跌坐在陳淮清身邊,背靠著冰冷刺骨的巖石,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風(fēng)雪無情地抽打著她裸露的脖頸和手臂,她伸出手,輕輕握住陳淮清那只沒有輸液的手,而他的手冰冷依舊。
她將那冰冷的手掌,緊緊貼在自己凍得麻木、失去知覺的臉頰上,試圖傳遞一絲微弱的暖意,也貪婪地汲取著一點(diǎn)點(diǎn)證明他還活著的溫度。
風(fēng)雪呼號,將他們緊緊包裹在這片絕望的白色里,卻又一點(diǎn)點(diǎn)綻放出生機(jī)。
“陵盡”陳淮清的聲音微弱得如同嘆息,眼睫顫動了幾下,艱難地睜開一條縫,目光渙散地尋找著她。
“我在!堅持住,救援救援一定會來的!”陵盡緊緊握住他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
“對不起”他每說一個字都伴隨著胸腔的疼痛和血沫,“連累你和安安”
“別說傻話!”
陵盡的眼淚終于滾落,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滾燙。
“是我該謝謝你在車上在迷宮里還有剛才”
對我那么好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只是更緊地握住他的手,仿佛那是連接生命唯一的繩索。
陳淮清的手指在她掌心極其微弱地動了一下,像是想回握,卻已沒有力氣,他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她滿是淚痕和雪屑的臉上,那眼神里有痛楚,有歉疚,更有一種在生死邊緣被徹底剝?nèi)窝b后的、濃烈到無法忽視的眷戀。
“陵盡”他喘息著,聲音破碎卻清晰,“如果這次能活下來”
以后的日子,就讓我來照顧你們母女好嗎?
“沒有如果!”
陵盡打斷他,俯下身,靠近他冰冷的唇邊,淚水滴落在他蒼白的臉頰上,“你必須活下來!陳淮清,你聽著,我”
她深吸一口氣,風(fēng)雪灌入肺腑,帶來刺骨的寒意,卻也讓心底那份壓抑已久的情感噴薄而出,“我不許你有事!我我還沒告訴你安安說得對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而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愛著你。
陳淮清的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彩,那光芒甚至蓋過了傷痛帶來的灰暗,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反手死死抓住陵盡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
“真的”他急促地喘息,血沫又涌了出來,目光卻灼熱地鎖住她,“不是因為可憐我?”
是真的想和我重新開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