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蔽宜砷_攥緊的拳頭,這個詞終于從齒縫間擠出來,沉甸甸地墜在地上,不僅僅是因為我不信任她,更多的是,她拼命帶回來的病毒,就這樣被我隨意揮霍殆盡。
嬗忻突然抓起那條染血的毛巾甩到我臉上,花香混著鐵銹味堵住了我的后半句話。
“留著道歉的力氣去對付天煞吧?!彼穆曇魫瀽灥?,手指在系統(tǒng)界面快速滑動,調(diào)出一個加密倉庫,兩管綠綠的病毒被她重重拍進我掌心,冰涼的玻璃壁貼著皮膚,里面的液體還在微微晃動。
“以后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彼闹讣自诠苌砩锨昧饲?,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窟€有???我還以為都被我嚯嚯完了呢。”我瞪大眼睛,盯著掌心里流轉的綠色熒光,眉毛幾乎要飛出發(fā)際線。
“噗?!彼蝗恍Τ雎?,手指在虛擬鍵盤上輕點,調(diào)出一個鎖著三重加密的黑箱,隨著咔嗒的解鎖聲,箱蓋緩緩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多管同款病毒。
“好不容易潛伏進去一趟,不多順幾管,對得起我那么長時間的臥薪嘗膽嘛。”她歪著頭,語氣又變得輕快起來。
“謝了。”我摩挲著病毒管,玻璃表面的冷凝水沾濕了指腹。
“但是那些夢。?!边@句話我只說到一半,后半句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輕咳。
“別亂想,”嬗忻用針管輕敲我的額頭,像是在安(教)撫(訓)某種實驗體小動物,“知道為什么會做那些夢嗎,因為你的大腦在重組記憶碎片,就像系統(tǒng)整理冗余數(shù)據(jù)時會產(chǎn)生的亂碼。”
“不是這二者有關聯(lián)嗎。?!?/p>
“噓,過量注射病毒導致神經(jīng)活躍,再加上睡眠不足,你的腦神經(jīng)現(xiàn)在就像被猴子踩過的鍵盤?!?/p>
“行嘞,您忙著普度眾生吧,我走了?!本瓦@一套說辭下來,我感覺她也病的不輕,甚至比我還嚴重點,該問的也問完了,是時候回避難所找點正常人交談了。
我轉身朝門口走去,嬗忻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落在我背后,像一片沉甸甸的雪花。
“等等。”就在我握住門把手的瞬間,她開口道。
我回頭,看見她正從抽屜里翻出一個小布袋,上面繡著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針腳粗糙的像是被喪尸撓出來的。
“拿著?!彼龑⒉即鼟佭^來,我接住時能感受到它的重量,“再送你一個護身符,里面是我自己設計的芯片,必要關頭會幫你隱藏身份。”
又是護身符,上次給我的那個護身符,號稱秒天秒地秒空氣的“ak47天神”,結果只是個會發(fā)射閃光燈的盾牌,害得我和天煞差點被同時晃瞎眼睛。
“這次又是什么,會噴出煙霧彈的霰彈槍,還是會發(fā)射子彈的馬來劍?!?/p>
“哼,愛要不要。”她背對著我整理工作臺,聲音悶悶的,“路上小心,別又被猴子追著跑?!?/p>
我輕笑一聲,推開門,正午的陽光傾瀉而入,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她的腳邊。
上午十點多的陽光正好,穿過樹葉在泥路上灑下細碎的光斑,我和死神踩著松軟的腐葉層,往避難所的方向前行。鞋底不時碾碎幾顆橡果,發(fā)出清脆的爆裂聲。
“我現(xiàn)在這造型,”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結塊的血漬和掛著的半截猴腸,“跟從哪個墳里跑出來的似的。”
“可不是,剛才那只松鼠看你的眼神,跟見了天敵似的。”
“那你說,要是松鼠被注射喪尸病毒,會變異成什么樣?!?/p>
“集體扔松果造型的手雷?!?/p>
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松針的清香,可惜完全蓋不住我身上的血腥味。路過一片灌木叢時,幾只正在覓食的麻雀撲棱棱飛起,有一只慌不擇路差點撞到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