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歸田（第1頁）

刃光剖面時忽見髓沸骨裂，黑篆蝕地攀上血膜障目，虛室吞聲間驚覺影遁痕冷，卻見鐵甲抱起魅影傷軀。

靛刃噬月處睫顫烙痕，笑凝糖霜的嘴角竟綻出爪刻契深，終是鞘葬無聲，唯余淚灼死刃。

詞語像沾血的玻璃碎片，從我齒間一粒粒墜落，提及魅影的死亡時，舌尖突然嘗到冰涼的甜腥，我竟在現(xiàn)實里嘗到了夢中的血腥氣。

“文采斐然?！彼郎衽氖止恼?，三下，精準(zhǔn)的像劊子手試刀。

“你這講故事的能力，怕不是從說書先生那偷學(xué)來的吧。”

我聽見自己指關(guān)節(jié)爆響的聲音，喉結(jié)滾動三次，最終擠出的聲音比想象中嘶?。骸澳隳请p窟窿眼要是還沒被銹死，就該看見魅影的血是怎么從遍體鱗傷的身體里同時噴涌的！她就死在我眼前，而我卻什么也做不了，那種無力感，比什么都讓我感到震撼。”

死神沒有再說什么，沉默中，我的夢境繼續(xù)流淌，任憑那些畫面再次浸透現(xiàn)實，魅影最后坍塌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我的臉，而是某個正在逼近的，巨大到令人失語的輪廓。

“別擔(dān)心，主人，我現(xiàn)在還在這里，活生生的，不是嗎?！?/p>

魅影輕輕靠近，指尖搭上我的肩膀，像一片羽毛落下，她的聲音柔和，就像一盞微弱的燈，驅(qū)散了我心底最深的陰翳，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

她繼續(xù)說道，語氣平靜得近乎超然：“即使我真的死去，那也不會是終點，我只是無數(shù)個魅影中的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魅影會陪主人繼續(xù)走下去的。”

我并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安慰，只是沉默地看著她，胸口像壓著一塊無形的巨石。

她不會懂的，那些所謂的“千千萬萬個魅影”，終究只是冰冷的替代品，唯獨她，是獨一無二的。

是那個在藍(lán)翔樓頂，與我分擔(dān)壓力和無助的人，是那個在和天煞猛烈的纏斗中，愿意為我挺身而出的人。

“魅影不會讓你失望的。”她的睫毛輕微顫動，眸中掠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她或許明白我的言外之意，有些話不需要說透，就像我們從來不需要約定“別死”這種徒勞的誓言。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彼郎窬従忛_口，聲音輕的像是在嘆息：“但你要記住，這片末世最可怕的從不是死亡。?！碧鸬氖謶以诎肟?，最終只是替我拂去肩上一片不存在的灰，“而是活著的人停止前進(jìn)?！?/p>

我抬頭迎上它的目光，那對幽深的眼窩里好似跳動著冰冷的磷火，不知何時，我的指甲已經(jīng)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他說得對。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的思緒飄向那些曾在戰(zhàn)斗中消失的面孔，尤其是疾風(fēng)體，他那雙曾經(jīng)充滿希望和決心的眼睛，永遠(yuǎn)消失在了天煞的鋒刃之下。

不只是他們，我也想到了無數(shù)的變異體，他們曾為自己的信念而戰(zhàn)，為了生存，為了保護(hù)他們心目中的死神，在毫無勝算的戰(zhàn)斗中挺身而出，毫不猶豫地付出了生命。

原來最痛的從來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這些無人見證的犧牲，這些被末世黃沙掩埋的，笨拙又壯烈的浪漫。

“回去吧?！彼郎窭^續(xù)說道，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去土豆地那邊和大家一起干活，那才是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事?！?/p>

死神的話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下來，是啊，或許我真的想得太多了。土豆地里有曉央，艾莎他們在等著，有實實在在的工作需要完成，那些虛無縹緲的憂慮，也許真的該放下了。

和魅影的告別比想象中平靜。

沒有臨別的贈言，沒有鄭重的承諾，只有在短暫的目光交匯。她的眼睛在昏暗里依然清亮，像兩枚沉在井底的銀幣，倒映著我欲言又止的臉。

拾級而上時，背后的黑暗像退潮般緩緩消散，午后的陽光斜斜地漏進(jìn)通道，照在積水上折射出細(xì)碎的光斑，奇怪的是，那些一直縈繞在鼻尖的霉味和鐵銹味，此刻竟透出一絲清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