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鳶的心,確實亂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張臉,不再是那張讓她曾經(jīng)癡迷,如今卻只剩厭惡的女帝的臉。
這是一張陌生的,卻又棱角分明,充滿了勃勃英氣的臉。
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像是藏著星辰大海,又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這才是男人該有的眼神。
“娘娘,戲,得演真了?!表f長安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的手還挑著她的下巴,指尖的溫度,帶著一絲粗糙的質(zhì)感,透過皮膚,傳到她的心底,讓她渾身都泛起一陣奇異的戰(zhàn)栗。
陳鳶畢竟是將門虎女,心性遠(yuǎn)非尋常女子可比。她迅速壓下心中的慌亂,眼神恢復(fù)了清明和冷冽。
她沒有拍開韋長安的手,反而迎著他的目光,冷冷地開口:“怎么演?”
“很簡單?!表f長安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到了殿門邊,側(cè)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從現(xiàn)在起,這翊華宮,就是陛下的寢宮。而我,每晚都會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相信,陛下對您,恩寵無雙。”
“相信?”陳鳶冷笑一聲,“你當(dāng)那些眼線都是瞎子嗎?我們睡沒睡在一起,他們會看不出來?”
“他們當(dāng)然看得出來。”韋長安轉(zhuǎn)過身,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意,“所以,我們不僅要睡在一起,還要睡在一張床上?!?/p>
陳鳶的瞳孔猛地一縮,臉頰再次控制不住地發(fā)燙。
“你做夢!”
“娘娘,這不是做夢,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表f長安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您以為女帝派我來,只是為了生孩子?不,她也是在看,看我們兩個會不會真的聯(lián)手。如果我們連同床共枕的戲都不敢演,她第一個就會懷疑我們心懷鬼胎?!?/p>
他走到陳鳶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您和我,現(xiàn)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您陳家滿門的榮耀和性命,都壓在這場戲上。您,賭不起?!?/p>
陳鳶死死地咬著嘴唇,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她知道,韋長安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
那個瘋子女帝,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好。我演?!?/p>
“娘娘英明?!表f長安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欣賞。
“但是,”陳鳶話鋒一轉(zhuǎn),眼神冰冷如刀,“你給本宮記住了,韋長安。我們只是演戲。你若是敢有半分逾矩,我保證,在你死之前,一定先讓你嘗嘗,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p>
她身上的那股煞氣,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人才有的。
“奴才明白?!表f長安躬了躬身,姿態(tài)放得很低,“奴才的命,還想多留幾年?!?/p>
他心里卻在想,這女人,夠辣夠勁。但,還是比不上蘇卿憐那哭哭啼啼卻心疼他溫柔鄉(xiāng)好。
“時辰不早了?!表f長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娘娘,我們該‘就寢’了?!?/p>
陳鳶的貼身宮女,早就被她遣退到了殿外。
偌大的寢宮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