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眼神幽幽地看著宗越,心想難怪您提前讓我別全聽進去,這要聽進去自己的人生也算是徹底完了。
屆時元祐怕不是要放聲狂笑,而鳴蜩則是欣喜若狂,再有安國公主親自來到天牢要他下跪當狗。
只是稍微想了想,林拾衣識海中的畫面已是栩栩如生。
“先生,所以您的意思是,解離法在本質(zhì)上是一門……”
話到這里,他忽然說不下去了,發(fā)現(xiàn)自己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對解離法加以形容和定論。
宗越見他沉默,有些得意,但沒表現(xiàn)出來,淡然說道:“修行遠要比你想象中來的復雜,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一個字或者一個詞就能概括的,抱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已經(jīng)代表你心懷傲慢了?!?/p>
林拾衣好生無語,說道:“這也傲慢嗎?”
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道:“你要是不喜歡,無知也可以?!?/p>
林拾衣不想說話了。
宗越咳嗽了聲,正色說道:“解離法起自于先賢典籍中的八個字?!?/p>
“哪八個字?”
“萬物一府,死生同狀?!?/p>
林拾衣回憶片刻后,說道:“道門,南華真人,天地篇?!?/p>
“不錯。”
宗越收回視線,凝望秋日籠罩下的上京,看著那些無處不在的鮮活生命氣息,說道:“你先生我粗暴地認為,死亡本身其實是萬物回歸最初純粹模樣的過程,天地元氣亦為萬物一屬,自然也能放在這個理念當中?!?/p>
林拾衣沉默了會兒,忽然說道:“感覺……先生您其實也挺傲慢的?!?/p>
宗越冷笑說道:“你能和我比嗎?”
不等林拾衣開口,他便已轉(zhuǎn)移話題,直接講述解離法如何修行。
長編大論在所難免,佶屈聱牙卻不存在。
宗越的言語簡單樸實,只要聆聽者對修行有著足夠的認知,解離法從文字上來看其實談不上晦澀難解。
林拾衣作為祠下學宮今年的筆試第一人,在這方面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宗越也沒想過他會在這里出問題。
然而知易行難,解離法幾乎是完美符合這四個字的意思。
解離法大致上分為三個步驟——首先是修行者確認要解離何物,此物歸屬何氣,接著則是以此氣攻此氣,令其陷入消亡的境地中,最終完成解離。
這其中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很難,其一難在如何準確辨識相應(yīng)的天地元氣,其二則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矛這種聽著就讓人下意識想要糾正的做法,最后陷入消亡解離境地之時則是需要提心吊膽,避免被解離的天氣元氣發(fā)生意料之外的變化,對修行者自身造成重大傷害——就像林拾衣要是去讓船只互撞,一旦被捕入獄中即是萬劫不復的道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