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衣心想自己經(jīng)歷過今天著實很難再有期望可言。
正當他準備略過這件事,進入今天的正題時,忽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學宮禁止學生在外掙錢嗎?”
宗越想也不想說道:“當然不禁止,祠下學宮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讓修行走進世俗當中,又怎可能在這種地方加以刁難限制?”
話未止于此,他繼續(xù)念叨著:“我的那群同僚為什么能有外界的資助?就是因為他們致力于此,你平常在大街上看到那些無須馬匹拉動就能行駛的車輦,正是出自你昨天見過那位老頭的手中?!?/p>
林拾衣在上京生活已有一段時間,自然見過話里描述的車輦行駛在街道上,但卻不知道這和那位老先生有著如此深刻的關系,于是現(xiàn)在的他才理解昨日那番言辭中的底氣從何而來。
然而這些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他不在乎更不關心,直接道出當下問題的最關鍵所在。
“總該有相應的規(guī)矩吧?”林拾衣問道。
宗越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說道:“規(guī)矩挺簡單的,別去做那些傷天害理謀財害命的事就行,另外,朝廷律法明文禁止的事也是不行的?!?/p>
林拾衣想了想,覺得沒太大問題,再問道:“上京城中的強者應該很多吧?”
宗越說道:“強者如云?!?/p>
林拾衣抬頭望向天空,見碧藍無垠似海,只覺得若是今天這云,那著實有些稀少了。
宗越猜到他此刻心中所想,沒忍住笑了出聲,說道:“總之比你看到的要多,但再多也和你沒關系,云是天上物,而你在地上,哪有這么容易撞在一起,就算真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旁人考慮到你是學宮的學生,就算真要對你做些什么,那也得先上繞幾個彎才能有說法?!?/p>
林拾衣很是感慨,只覺祠下學宮無愧盛名。
宗越看了他眼,補了一句:“話雖如此,但你別太肆無忌憚,這上京還是有人敢動你的,就比如……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相,她可不會管你是誰。”
林拾衣想了想說道:“聽起來就是我接觸不到的大人物?!?/p>
談話就此結束,師生二人走出林蔭大道,行至宮殿前。
這里是游客所能抵達的盡頭,再往前唯皇室成員與學宮高層才有資格靠近。
宗越不愿讓林拾衣覺得白花了錢,隔著十余丈的距離與緊閉的殿門,與自己的學生詳盡講解了一番當年見聞,繪聲繪色至栩栩如生,隨后兩人才是開始操辦正事。
祠下學宮不過四十九年的歷史,與存世不止三千載的道庭在底蘊方面有著巨大的差距,更不要說學宮秉持的修行理念致使此間的人們根本沒有前人經(jīng)驗可以參考,披荊斬棘全憑自我。
這種近乎蠻荒的生態(tài)并非全是壞事,它讓祠下學宮的修行者創(chuàng)造出許多在道庭修行者看來荒唐至極但……確實可用的手段。
宗越毫無疑問是這樣的人之一。
為求成果,過去的他耗費數(shù)年時間創(chuàng)造出一門獨特的采氣法,以供自身使用。
林拾衣出身道庭正宗,在聽到這門采氣法的具體后,無法不陷入沉默,而在沉默中又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可行的。
這門采氣法特殊之處在于其最大程度地減少了修行者帶來的影響,讓肉眼無法看見的天地元氣呈現(xiàn)出某種形態(tài),就像是等風景的人恰巧等到風景的到來。
譬如山間日出,又或海上明月。
當風流云散盡后,看風景的人除卻記憶外,再也無法留下任何事物。
于天地萬物言,持此法的修行者,過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