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出門在外,尤其是對于男客而言,通常多借宿于寺廟,而非客棧。
法照寺正是新安縣中的一座規(guī)模極小的廟宇,只有兩重進的院落,里面住著幾個和尚,平日里除了收一些香火錢,便是靠著左近一些香客投宿的住宿錢來維持。
陸沉也早早就從沈約嘴里聽說過法照寺,比起縣里的客棧,住宿環(huán)境雖然清苦了些,但要便宜一半房錢,還清凈許多,不怕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攪。
三人住了一間屋子,將里面略微打掃了一番,倒也還算干凈。
陸沉將役令情況說了一番,道:“那王昀和李義擺明了要陷害我,這一路上肯定不得太平,二位賢弟到來,倒是讓我稍微放心了些,但是你們二人只能悄悄跟在一旁,卻不能跟我一同?!?/p>
“我明白,我們是出其不意的暗子?!?/p>
王選忽然開口道,引得陸沉點了點頭。
“你們是出其不意的暗子,所以一定要注意別泄了行蹤。剛剛我們來法照寺的一路上,我仔細看過,沒有人跟蹤。明天早上我會先去縣庫和民壯回合,清點物資,你們先出發(fā)去打個前站?!?/p>
“請大哥放心?!?/p>
二人紛紛拱手。
陸沉臉色微沉,繼續(xù)道:“現(xiàn)在我們處于被動挨打狀態(tài),可是不能一直這樣,得想辦法進行反擊,這一次王家既然要出手,就勢必會留下破綻和痕跡,只要咱們能抓住,到時候局面可就不一樣了?!?/p>
從一開始,陸沉就沒想過通過官面路線去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他很清楚,在新安縣這個說大不大的地方,他跟王家相比是沒有任何優(yōu)勢可言,上到縣令縣丞,下到衙役小吏,沒有一個人會向著他說話——哪怕他身上還有個所謂的卒長職務,對于新安縣而言,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
想要破局,就必須要脫離這個環(huán)境。
李義給他安排這個差事,表面看上去危機重重,可是又何嘗不是遠離新安的機會,至少在這一路上,陸沉可以大展拳腳,而不需要擔心他人的目光。
“好了,接下來需要再做兩件事,估計王家正盯著我的行蹤,所以我不能貿然露面,得靠你們去做?!?/p>
“第一件事,去先辦法打聽下沿途有哪些不安定的因素,比如有沒有規(guī)模大一點的流寇,或者是山匪??傊?,哪段路能安心,哪段路要多留意,咱們去之前心里得有個數。柳基,你腦子活泛,這個事你去打聽。”
“是,大哥?!?/p>
柳基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陸沉看向了王選,從懷中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十五兩銀子,遞給了王選。
“咱們這一次路途兇險,偏偏民壯不得配備武器,必須得自己做些準備,你拿這些銀子,去西市找一個叫老耿的鐵匠,去買三套弓箭,一張七力弓,兩張五力弓,各配五十羽鐵箭,再買三把刀?!?/p>
這個老耿是沈約告訴他的關系,他那里的弓箭力道比較足,比起軍用的都要好上許多,七力弓正好可以滿足陸沉的需求,而剩下的兩張五力弓則可以給柳基和王選用。
“是,大哥。”
王選也點了點頭,他性子沉穩(wěn)可靠,不會冒失。
幸好時間尚早,二人便立刻出了法照寺,各自去做事。
陸沉則是繼續(xù)留在寺內,靜靜思考著接下來的所有事項,力求不出紕漏。
等到天色漸晚,柳基和王選二人才陸續(xù)回來,其中王選已經買好了弓箭和腰刀,直接堆在了桌上。
陸沉先是拿起牛角弓試了試力道,只覺得弓沉力足,再拿起箭頭看了看,磨得也十分鋒利,在油燈下泛著寒光,頓時頗為滿意。
他放下了弓箭,再拿起一柄腰刀,拔開刀鞘后,刃口處也發(fā)著寒光,顯然是一柄質量不錯的好刀。
看來,這個叫老耿的鐵匠跟沈約的關系不錯,尋常人要拿到這些好東西,十五兩銀子估計有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