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星和明真走出門,撲面而來的一片安靜讓兩人都腳步一頓,生出幾分不真切的恍惚感。
踏入洞府時,信安峰還是一片喧囂,熾熱的夏日陽光也沒有修士來往交談來的熱烈。
如今三個月過去,信安峰上的靈木還是青翠欲滴,而頭頂?shù)娜展鈪s已經(jīng)褪去了刺眼的鋒芒,灑下微涼的淺淡金光。
眼前空空蕩蕩的青石板路,與記憶中摩肩擦踵的景象判若云泥,先前支起的攤位仿佛從未存在過。
“都將要辰時了,你們倆人在哪呢?還不過來慶明峰?辰時正點可就開始抽簽分組了!再磨蹭黃花菜都涼了!速來!”手中玄音圭接連浮出字符,湛含巧的訊息如連珠炮一樣往外蹦,字里行間幾乎能夠聽到她急得跳腳的聲音。
謝言星額頭微跳,抬眼望了望天時:“不是才卯時三刻嗎?從信安峰過去頂多半刻也就到了,她急什么?”話雖如此,她還是拉著明真加快了腳步。
然而,還未走進慶明峰地域,她們就知道為什么湛含巧說會來不及了。
喧囂的音浪就像百十個音修同時奏樂,聲浪裹挾著熱氣撲面而來。
視線所及之處,人潮洶涌,比盛夏的信安峰集市膨脹了不止十倍。
信安峰消失的攤位盡數(shù)在這里安營扎寨,修士來來往往,叫賣聲、議論聲乃至法器碰撞聲此起彼伏。
謝言星不由得后退半步,明真更是攥緊了兔子掛件整個人幾乎貼上了謝言星,連帶著兔子掛件都仿佛炸了毛。
謝言星強忍著轉(zhuǎn)頭就走的沖動,目光艱難地穿透攢動的人頭縫隙。
遠遠的,擁擠的人群中央,一張三人高的大榜格外醒目。
大榜側(cè)的攤位圍得人滿為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攤位邊的椅子上,焦急地四處張望。
她看到入口處二人的身影,立刻揮了揮手。
幾乎同時,謝言星手里的玄音圭又開始不住地吐出訊息。
“我看到你們了!快!你們看人群中最高的大榜,很顯眼的,我就在那里!快過來快過來!”盡管十分不情愿、九分瑟縮、八分想逃離人群,謝言星還是認命地嘆了口氣,護著幾乎寒毛直豎的明真,咬牙鉆進了人群。
穿越無數(shù)人胳膊肘和后背,兩人終于狼狽不堪地擠到了湛含巧的攤子旁。
好在湛含巧的攤子后留了幾個空位,她們忙不迭坐下,長長舒了口氣。
剛一落座,湛含巧就麻利地倒了兩杯茶水,遞過去,沒好氣地數(shù)落:“喊你們早點出來了,還不信我?先前信安峰那都是小陣仗,宗門大比期間的慶明峰才是真正的修羅場。
”她得意地樣了揚下巴,指了指攤位前側(cè)那片已經(jīng)坐得滿滿當當?shù)男奘浚骸拔以缬袦蕚洌剂藗€正對擂臺的風(fēng)水寶地,押注的大榜又顯眼,修士即使不押,多少也要湊熱鬧過來看一眼。
看完了,人群圍住了,可不就既出不去也沒地方坐了?嘿嘿,那就只能留這兒啦。
”她狡黠地眨眨眼,點了點茶杯,壓低聲音:“入座需得喝茶,最便宜的十靈石一盞,大賺!”窮得叮當響的二人立刻動作整齊劃一地放下了手中突然變得沉重的茶杯。
“得了吧你們倆!”湛含巧翻了個白眼,又忍不住笑,“我還能收你們這個錢?就指望你們今日旗開得勝,帶著師姐我大賺特賺呢!”她收斂笑容,正色指向廣場中央被劃開的一大片空地,“這一次宗門大比不知怎么,那么心急,第一場抽簽分四組,每組所有人混戰(zhàn),只留最后站著的兩人,直接決出八強。
”謝言星順著她指的方向抬眼望去。
慶明峰中央被隔開的空地用欄桿和陣法分成了四塊,如同四個巨大的斗獸場,對應(yīng)的是小組賽四組。
擂臺旁,一棟高樓拔地而起,直面擂臺。
樓閣之上,憑欄處,遙遙地可以望見數(shù)道身影,寬大的袍袖翻飛如流云。
“當——”慶明峰記時的鐘轟然作響,辰時已至。
一襲白衣從高樓上一躍而下,沒有花哨的流光,只有一道冰冷的劍意破空而至,穩(wěn)穩(wěn)懸停在擂臺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