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第1頁）

甘露殿內(nèi)，溫暖如春。

馮瑗甚至覺得背上有了薄汗。

皇后慢悠悠品了一口茶，方不疾不徐道：“恭妃之事，你首告有功。

”馮瑗忙稱不敢居功，并再次謝過皇后救命之恩。

皇后微微一笑，帶了幾分審視與探究，“你懂分寸，知進(jìn)退，本宮一直很賞識，本宮將你許給秦王，你可愿意？如此，今后也能時常進(jìn)宮來陪陪本宮，替本宮分憂。

”馮瑗心頭一跳，怎么突然提到秦王？心念急轉(zhuǎn)，剛剛拔除晉王這顆釘子，皇后就已想到了對付秦王？她已經(jīng)察覺自己和秦王的關(guān)系了嗎？還是想將自己安插在秦王身邊做眼線？來不及厘清這些，馮瑗鎮(zhèn)定心神，恭敬地答道：“秦王殿下，天潢貴胄，自有貴女相配，臣女微賤，豈敢肖想？況且臣女已經(jīng)決定出塞輔佐安和公主，娘娘不要取笑臣女了。

”皇后輕笑，“身份嘛，本宮可以封你做縣主，給你伯父升官。

至于公主那邊，晨兒與你相好，又怎么會不顧你的終身幸福呢？”馮瑗連忙下拜，神色愈發(fā)嚴(yán)肅篤定，“承蒙娘娘抬愛。

臣女少失怙恃，早早明白一個道理，凡事唯有靠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才是自己的，切不可依賴他人，更不愿將終身系于一人身上。

塞外苦寒，但有臣女謀生的空間。

如果讓臣女放棄，臣女……不甘心。

”皇后怔了一下，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她垂著頭，但脊背挺直，進(jìn)退得宜間倒不失風(fēng)骨。

片刻，才緩緩開口，語氣幽深：“若是陛下為你指婚呢？或者，陛下自己納你為妃呢？”馮瑗大吃一驚，抬頭對上皇后的視線，想起昨夜皇帝似有深意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答道：“臣女微如草芥，陛下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臣女不敢違抗，但若陛下肯過問臣女的意思，臣女不愿意。

”皇后定定注視她良久，確定她不是故作姿態(tài)，終于收回視線，捧起劃花的青白瓷盞，略作沉吟，道：“好。

本宮就喜歡你這樣實誠的性子。

你既執(zhí)意不入宮闈，本宮給你出個主意。

你自稱染了時疫，暫且出宮去避一陣子，可好？”馮瑗沒想到皇后竟這樣輕易放過，連忙叩謝，“謝娘娘指點。

”當(dāng)下回去整理交接事宜。

蘭葉上前為皇后輕揉太陽穴，忍不住嘀咕：“娘娘怎么就由了她了？真不識好歹。

”皇后微微一笑，笑中帶有幾分倦意，似開到荼蘼的牡丹。

“我看中的就是她的冷靜決斷，原想讓她為我所用，沒想到她比我想象的還要理智，這種人一旦認(rèn)準(zhǔn)的事，輕易不會背棄。

倒是讓我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也曾是不甘心，不愿意，只是無人成全罷了，今日我成全她，就當(dāng)是、成全了當(dāng)年的自己。

”蘭葉顯出幾分心疼的神色，“娘娘為了鄭氏一族，受苦了……若是陛下真的屬意她，納她為妃，該如何是好??？”“陛下的意志，沒有人可以動搖。

她是個聰明人，即使真入了宮，也會謹(jǐn)守本分，除非……有了皇嗣，”皇后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卻似穿透命運的掌紋回到了十幾年前，似宣誓又似自語道：“她若是站在我的對立面，便休怪我無情！”夜色黢黑，朔風(fēng)凜冽，連天邊殘缺的月亮也顯得冷漠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