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換成了軍綠色的,蚊帳換成了白色的,窗簾干脆不拉了,再把床頭柜上放著的各種現(xiàn)代小說書籍什么的,衣柜里一些出格的衣物全都放空間,把家里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啥敏感東西,這才慢慢走到門口去開門。
門外站著十幾個年紀(jì)在15-20歲左右,一部分穿著正常的衣服,一部分穿著軍綠色仿軍裝,左手手臂上戴著紅袖箍的小紅兵,還有兩個穿著干部服,年紀(jì)在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外加站在人群后面鬼鬼祟祟的蔣來娣。
他們站在肖窈的門前,已經(jīng)敲門砸門快二十五分鐘了,也不知道這房門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無論他們怎么踢砸,這門紋絲不動,沒有一點被砸過的跡象,氣得領(lǐng)頭的一個男人直罵娘。
這會兒門被打開,眾人原本氣勢洶洶,在看見門后面站著一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兒,男同志們基本熄了火,一個個瞪大著眼睛,眼里滿是驚艷。
肖窈看到他們的眼神,伸手鋝了鋝鬢角一縷頭發(fā),唇紅齒白,風(fēng)情萬種的沖他們嬌媚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才睡醒,剛才在夢中聽到一群人在敲門,在我門口大吼大叫,我還以為遇到土匪了,嚇得我在夢里差點哭了起來。后來我實在覺得聲音不對,這才起來把門打開,原來不是土匪砸我家門啊。你們是誰呀?找我有什么事兒?”
女人膚白貌美,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真被嚇著了,眼尾看起來有些紅,襯得眼前的女人楚楚可憐,更加美貌動人。
領(lǐng)頭一個平頭男,吞了吞口水,十分客氣道:“肖窈同志是吧?有人向我們舉報,說你成日穿得花枝招展,時常往屋里插花、下館子吃飯,還穿著露腳趾的涼鞋,搞資本小資那一套,懷疑你是走資份子,家中藏有封建四舊的東西,對領(lǐng)袖大不敬,要求我們來你家里,好好的查查?!?/p>
“誰胡言亂語,舉報我?”肖窈目光看向在人群后面躲躲閃閃的蔣來娣,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這個我們不能說,關(guān)于舉報人的信息,我們要進行保密?!逼筋^男一本正經(jīng)道。
“這樣啊?!毙ゑ罕硎纠斫猓澳悄銈冞M去查吧?!?/p>
她這么爽快,倒讓平頭男和其他人面面相覷。
一般的人家要看到他們來檢查,不是各種阻攔,就是各種驚慌失措,生怕他們查出什么東西出來,把他們給帶走。
眼前的女人坦坦蕩蕩,臉上絲毫看不出來對他們小紅兵和革委會的人有半分畏懼、驚慌之色,這不由讓平頭男和其他人懷疑,那個舉報之人,是不是跟這美女有過節(jié),故意使壞,向他們進行舉報,故意針對人家???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站在過道后面的蔣來娣。
蔣來娣的確是見不得肖窈過得好,這兩月以來,盧家大樓也受大運動的影響,基本家家戶戶都鬧得雞飛狗跳,你舉報我,我舉報你,天天都有小紅兵和革委會的人,來他們樓里打著各種調(diào)查的名義,在他們家里打砸抄家,還有不少人被他們抓走,鬧得大家苦不堪言。
蔣來娣和她男人曹春石,還有她的兒子此前在樓里太過鬧騰,跟很多鄰居結(jié)怨,大運動一開始,基本每天都有鄰居找著各種借口來舉報他們一家人。
這兩個月以來,他們的家里被打砸了無數(shù)次,稍微值錢點的東西都被搜刮走,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家里沒有一點糧食,一個個餓得面黃肌瘦。
這也就算了,他們兩口子,隔三差五就被一群人用繩子五花大綁綁走,去街上youxing,去大廣場被人p斗,受盡各種侮辱。
最后曹春石實在受不了了,拿上多年的積蓄,跑去市里的革委會花錢買通了關(guān)系,革委會的人發(fā)話,他們最近這才免遭各種刁難。
饒是如此,兩個多月的折磨,讓蔣來娣不僅暴瘦了一大圈,精神上也出了一點問題,回到盧家大樓以后,見誰都恨得牙癢癢,感覺誰都舉報害過她,整日都想報仇。
于是她干脆把樓里三十多戶人家挨家挨戶都舉報了一個遍,讓他們也嘗嘗,他們夫妻倆這段時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滋味,肖窈只是被她舉報的其中一個。
面對這么多人的眼光,即便害怕肖窈,蔣來娣還是理直氣壯地道:“都看著我干嘛,她指定有問題,她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個妖精似的,衣服就沒穿過重樣的,前兩個月,我還看見她穿著一件民國風(fēng)的裙子跟人看電影去了,之后就有個公安隨時給她送花來,讓她插家里的花瓶里,她還經(jīng)常下館子,吃香的喝辣的,愛打扮,不愛勞動,沒有工人階級的樸實美,這不是搞小資做派,這是什么!你們別被她那好看的皮囊給迷惑了!這女人目中無人,狂傲至極,十分惡毒,誰都敢打,誰都敢欺負,你們得好好的查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