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第3頁）

韓溯靈機(jī)一動，“小圓姑娘，韓某初來乍到，于京里的人情世故全然不知，還要勞煩你多跟我講講。

”小圓一聽重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好呀，從哪里講起呢？”“先講講秦王殿下吧。

”“咱們殿下呀……”小圓繪聲繪色，直講到管家請韓溯前去用晚膳。

席間，趙昱不失時機(jī)地揶揄：“幾日前，你在山上宴請本王，今日本王便還席了，你看，本王是不是比你會招待人？”韓溯自是面紅耳赤。

趙昱收起玩笑，正色道：“阿瑗，你有什么要問我的嗎？”韓溯斟酌著說：“小可才疏學(xué)淺，不知為何得遇秦王殿下青眼，無功受祿，不甚惶恐。

”趙昱看他老學(xué)究模樣又覺好笑，“你是想問本王，為什么拽你下山吧？之前不與你說，是怕橫生枝節(jié)。

只因京中流傳著一首童謠，‘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呦呦鹿鳴，金鱗潛形’。

流言最是可怕，雖無具體指向，卻能勾起人心里的各種嫌猜。

”“殿下認(rèn)為童謠與鹿鳴弟子有關(guān)？為什么是我？”“《鹿鳴英才集》是你謄寫吧？本王看你的字不錯，便向先生問起你，先生說你學(xué)識淵博又心性純良，本王便有意借你化解這場風(fēng)波，揪出始作俑者。

”答案竟是如此隨意，就像孩童玩“點兵點將點到誰”，韓溯張了張口，不禁氣笑了，“所以，我是替罪羊？”“不至于，算是擋箭牌吧！”趙昱笑得和煦。

韓溯真要繃不住了，他就這樣明火執(zhí)仗地算計自己，自己卻毫無辦法。

他咬咬牙問道：“那夜客棧里的刺殺就是沖著我這個擋箭牌來的？”趙昱看他破功的樣子玩心頓起，“你猜？”坦白局之后，韓溯不僅成就一番事業(yè)的豪情滅了，就連門都不想出了。

左右外頭危險，他打定主意就躲在秦王府混吃等死。

小圓是個特別健談的姑娘，幾天下來，皇家成員構(gòu)成、大家族關(guān)系網(wǎng)、官宦權(quán)貴家的風(fēng)流韻事他都有所了解了。

而在外頭，秦王親自上山請出一位鹿鳴弟子并被太子召見的事情也很快傳開了，加上那個童謠，一時間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那童謠是不是就應(yīng)在此子身上，說書先生甚至已經(jīng)開始演說“鹿鳴演義”了。

這天，小圓正說到江仙閣的瑤姿姑娘新出了斜痕妝引得滿京追捧，上至命婦貴婦下到庶民商婦皆爭相效仿。

只是這斜痕妝畫得好便叫人憐愛，畫不好便丑如猖獠，弄得滿京的夫君們每日回去時不知等待自己的是驚喜還是驚嚇。

韓溯被小圓惟妙惟肖的表演逗得笑到肚子痛，忽見剛才還前仰后合的小圓變得嚴(yán)肅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周管事立在門口。

韓溯立刻整肅形容，請周管事進(jìn)來，周管事笑瞇瞇地遞給他一張名帖，是楚王相邀。

早聽小圓說過，楚王是今上第四子，與太子同胞，都是皇后所出。

剛剛及冠，卻交游廣泛，有“小信陵”之美譽(yù)，今上便許他早早封王開府，方便交際應(yīng)酬。

韓溯拿著名帖有些猶豫，周管事說：“殿下說了，去不去赴宴，全由韓公子自己做主。

若是打算去，吩咐老奴準(zhǔn)備馬車就行。

”趙昱這般姿態(tài)倒是將他架起來了，唉，吃人嘴短，既是棋子，上了棋盤焉有不撕殺的道理？韓溯當(dāng)下便拿定了主意，讓周管事稍等，伏案寫好了回帖，托他轉(zhuǎn)呈楚王府。

待周管事離去，小圓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沒想到周管事就像后腦有眼一樣回過頭來，小圓趕緊縮回腦袋，小聲咕噥：“這老頭要成精了。

”韓溯笑道：“你才是鬼精靈！”小圓難得的正經(jīng)起來，“韓公子，您去楚王府穿哪身衣服？我?guī)湍倨窖恪?/p>

”韓溯想說不用，不過想想登王侯之門還是不要失了禮數(shù)為好，便尋了一件比較正式的衣袍交給小圓，然后凝神思索宴會上應(yīng)對之策。

翌日，韓溯輕車簡從去了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