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一盞宮燈由遠及近,同是夜行人,馮瑗不禁生出親近之感。
提燈的是一個內(nèi)侍,朝她欠身一禮。
后面還跟著一人,一身黑袍斗篷,全身掩在黑袍和夜色下。
馮瑗有些狐疑,在宮里從沒見過這樣裝束的人,不動聲色對內(nèi)侍道:“恕我眼拙,不知公公如何稱呼?”內(nèi)侍面無表情,“雜家是恭妃娘娘宮里的遇春。
”“原來是遇春公公。
公公貴干,請先行。
”她微笑著讓避在旁,讓他們先過。
當那黑袍人經(jīng)過的時候,她狀似無意地將宮燈從右手換到左手,想借機看清楚那人的面目,不想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猙獰可怖的鬼臉!她忍不住驚叫出聲。
那張鬼面一頓,轉(zhuǎn)身向她,危險的氣息如泰山壓頂一般罩下,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凍住了。
惶急之下,她抬起右手手指在唇邊輕輕吹了吹,強作輕松道:“沒事,手不小心讓火燭燎了一下。
”黑袍鬼面人這才離去。
馮瑗強壓下內(nèi)心的驚懼,維持著與原先差不多的步伐回到沁芳館,關上門才大大喘了口氣,心臟突突直跳。
她怕的不是魑魅魍魎,而是那鬼面,分明是方相氏的面具,佩戴者必定是巫師。
巫蠱之事歷來都是宮中禁忌,恭妃想要干什么?晉王早有奪嫡之意,恭妃難道想借巫蠱之術……馮瑗不安地在屋里踱來踱去,今日之事要不要稟告皇后,如果證據(jù)確鑿必定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如果沒有確證,自己可是誣告,罪當族誅,可如果隱匿不報,后果不堪設想……她本無意卷入宮廷斗爭,況且再過幾個月就要跟隨安和公主遠赴塞外了。
只是,此事會牽連到他嗎?思及此處,馮瑗匆匆出門,直奔司帳局。
司帳局的掌事姑姑是秦王的人,做事滴水不漏。
為掩人耳目,她讓青幔抱一床錦被跟著馮瑗回沁芳館,并在簿子上記上“沁芳館加錦被一床”,以備日后查驗。
送走青幔,馮瑗的心也安了下來。
偌大的皇宮,不知潛藏著多少秘密,或許自己是反應過度了。
有敲門聲,應該是宮女小梅送熱水來了。
馮瑗收拾好思緒前去開門。
門栓剛撥開,門便猝然被大力推開,兩個人影撲進來,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她還未驚呼出口,嘴里已被塞了一團布。
馮瑗驚駭欲絕,奮力掙扎。
幽暗的亮光下,她認出其中一人便是先前遇到的那個宦官遇春,心頭一沉,卻嗚嗚說不出話。
遇春也不掩飾,獰笑一聲,“雜家與馮大家無冤無仇,要怪就怪馮大家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