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歸田（第2頁）

拾級而上時，背后的黑暗像退潮般緩緩消散，午后的陽光斜斜地漏進通道，照在積水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奇怪的是，那些一直縈繞在鼻尖的霉味和鐵銹味，此刻竟透出一絲清新的氣息。

土豆地的輪廓在熱氣中微微晃動。

剛走進人群，幾個正在翻土的幸存者就直起身朝我揮手。

“救世主來啦！正好幫我們看看這些地布局的怎么樣?！?/p>

“要不要來一瓶自制小冷飲？提神醒腦還敗火?！?/p>

“哎不用不用不用，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其實對于農(nóng)耕知識，我也不是很擅長，嘿嘿，專業(yè)知識還得希雅來嘛。”

和幸存者們說完話，我才發(fā)現(xiàn)曉央就蹲在田壟邊，她正在為新種的土豆?jié)菜?，晨霧沾濕了她的袖口，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睡醒了，睡得還——”

話尾突然斷在半空，她直起身，水壺懸在土壤上方忘了移開，水滴在泥土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她放下水壺，沾著泥土的手指下意識要碰我的額頭，又在半途收了回去，“不舒服嗎？”

“沒，可能沒睡好?！蔽医舆^她手里的水壺，借這個動作避開她的視線。壺身還帶著她的體溫，而我的掌心卻有些發(fā)涼。

曉央沒說話，只是從系統(tǒng)倉庫里拿出幾顆薄荷糖遞過來：“含一會兒提神。”

她的目光掃過我微微發(fā)紅的眼眶，那是剛才極速奔跑時被風(fēng)吹的，但此刻卻像極了哭過的痕跡。

“今天你就幫著檢查這些遮蓋布吧。”曉央系緊最后一根布繩，指尖還沾著晨露，“別太勉強自己，重活讓江神他們干?！?/p>

“遵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麻布邊緣。布料粗糙的觸感讓人安心，像是抓住了某種真實的存在。

曉央蹲在旁邊整理工具，鐵鍬和鋤頭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那個新來的孩子，就是扎馬尾辮那個，剛才問我為什么要在布上戳小孔?！?/p>

“你怎么說的？”

“我說啊——”她模仿著對孩子說話的語氣，“土豆寶寶也要呼吸呀?！标柟獯┻^她揚起的嘴角，照亮了臉頰上淺淺的酒窩。

我們相視一笑，晨風(fēng)恰好在這時候掀起遮蓋布的一角，將泥土的芬芳送到我們之間。曉央下意識伸手去壓布角，我也同時探出手，兩人的指尖在晨光中短暫相碰，又默契地各自收回。

她低頭整理工具時，我看見她耳尖微微泛紅，像是被朝陽染上了顏色。不遠處，幾個孩子正在田壟間追逐嬉戲，歡笑聲隨著風(fēng)飄過來。

“其實。?！睍匝胪蝗婚_口，“你不在的時候，土豆長得特別慢。”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可能。。是少了你的陪伴吧?！?/p>

我低頭思索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可能吧，土豆確實也需要些陪伴，不過，也許它們真正需要的。?！蔽彝ｎD一下，抬眼望著她，“是你的那份耐心和關(guān)心，因為有你在，它們才會長得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