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因怒氣滿盈而變得有些沙啞,還一些地方還破了音??删褪沁@樣既不威猛也不華麗的斥言,卻讓護衛(wèi)隊長背后的冷汗刷的流了下來。
他終于想了起來,自己是在對什么樣的一個人說話。
那是實實在在擁有爵位的貴族老爺。和法琳娜這種代行權(quán)責的守護者德魯伊不同,這些貴族老爺雖然大多數(shù)都沒什么施法能力,也不能長生不老,可這不影響他們在凡俗的世界中的影響力。
要知道,法琳娜大人甚至都不能隨意的處死他人,而貴族老爺卻可以依靠僅僅賠錢就免去責罰——在卡拉爾人的觀念中,因為頂撞地位高的人而被處死屬于咎由自取,就算身在軍隊也不能享有烈士待遇,他的家人不僅不會得到照顧和優(yōu)待,甚至還會被別人看不起。
于是一個早就應該被他想起的想法現(xiàn)在才回蕩在他的腦海中:自己這些人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無視鎮(zhèn)長的存在,而把代理性質(zhì)的領導人——法琳娜當成了自己奉獻忠誠的目標?
“鎮(zhèn)長大人,您消消氣……”
在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才是拉姆真正的主人以后,一層細密的冷汗頓時凝結(jié)在護衛(wèi)隊長和他身后的護衛(wèi)們的臉上。
連帶著的,就連語氣和聲音都弱了幾分。
“消消氣?然后被你們這群強盜把我最后的財產(chǎn)也搶走?”
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在倒灌的寒風中,近乎將四壁引燃的怒火攀附而來。里頭領主的責罵遠遠還未結(jié)束:“我發(fā)誓,我一定要吊死你們!處以絞刑!你們這群強盜,小偷!來,進來,我要記住你們的臉!”
這時候進去才是傻子呢。
護衛(wèi)隊長心中暗罵一句,也不回話,帶著身后的隊伍迅速離開了這里。
可他們沒看到的是,在他們剛走不久,衣柜的門緩緩打開,一個黑袍的纖細身影邁步走出,如同亡者從棺材中醒來。
羅蘭毫不避諱的走到已經(jīng)斷氣許久的鎮(zhèn)長面前,伸手把他抱起,翻了個面,讓他趴在自己的床上。
然后羅蘭單手將年輕鎮(zhèn)長的腦袋向上抬了抬,右手掏出斬劍——也不用力,只是把斬劍的刃面放在鎮(zhèn)長的脖子的下面。
左手放開,右手輕劃。
隨著脖頸的動脈從前方被割開,就算人已死,就算脖子被劃開鮮血也不再噴涌??涉?zhèn)長的血液也迅速而堅定的從中流出,不一會的功夫,以出血點為花蕊,一朵碩大的鮮紅玫瑰就從微微發(fā)黃的床鋪上盛開。
等到血液流出大半、出血速度明顯變慢以后,羅蘭用斬劍自后脖頸到后腰輕輕切開這個年輕人的衣物,小心的不劃破他的皮膚。在衣服被切開以后,羅蘭將斬劍反握小心的切割著尸體的后背,如同拿著一桿畫筆,描繪著一個不斷流血的眼睛。
整個過程沉默而迅速,羅蘭動作間的熟練令人不寒而粟。
“等她看到這個,那個女人就不會這么安心了吧?!?/p>
專心的描繪著那個流血的眼睛的細節(jié),羅蘭喃喃道。
這個圖案是真理與恐怖之神恩佐斯的神徽。作為除眼中有蛇的希格斯以外最接近黃昏種、最能理解黃昏種的威脅、同時也是受黃昏種感染最深的神明,他的精神狀況顯然值得擔憂。
作為一名混亂中立的神明,他在人間堅定不移的推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