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fā)之前,我想,每一個人,都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zhǔn)備?!?/p>
“所有人都知道,大西北的條件,很艱苦。”
他的話語,像一把錘子,輕輕地,卻又沉重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既然已經(jīng)來了,”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變得銳利,直視著童志軍,“現(xiàn)在,又在這里嚷嚷什么?”
“你覺得,你的嚷嚷,能讓窩窩頭變成白面饅頭嗎?”
“還是能讓玉米糊糊,變成牛奶肉粥?”
一句接一句的質(zhì)問,讓童志軍的臉,由紅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青。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秦東揚的聲音,冷了下來:“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了,我勸你,現(xiàn)在就打報告,買票回家?!?/p>
“醫(yī)療隊,不需要一個只會抱怨的逃兵?!?/p>
“逃兵”兩個字,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童志軍的臉上。
也抽在了每一個心里存著怨氣的隊員臉上。
整個食堂,落針可聞。
秦東揚說完,不再看他。
他重新坐下,拿起那個被童志軍鄙夷為“豬食”的窩窩頭,掰了一小塊,蘸了蘸那黑乎乎的老咸菜,然后面不改色地,放進(jìn)了嘴里。
他細(xì)細(xì)地咀嚼著。
仿佛那不是粗糲的玉米面,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他的行動,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大禮堂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東揚的身上,看著他平靜地,一口一口,吃著那個堅硬的窩窩頭,喝著那碗清湯寡水的玉米糊。
童志軍像一尊雕像一樣僵在原地,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眼神里充滿了屈辱、不甘,還有一絲……后知后覺的恐懼。
他周圍的幾個人,默默地低下頭,開始用力地啃起了手里的窩窩頭。
那用力的姿態(tài),仿佛是在與某種情緒較勁。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
這場援助,不是請客吃飯。
而是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
食堂里的空氣,仿佛被秦東揚帶走時的背影抽成了真空。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