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層樓。
訂的今天中午飛波士頓的機票,昨晚傅寒就跑來她房間,專門給她調(diào)了一個起床鬧鐘。早晨又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她房間門口,喊她過去吃早餐,說傅聿川煮好了她喜歡吃的面條。出門前的天氣他也查好了,知道落地波士頓那邊下雨降溫,也給她準(zhǔn)備好了要穿的大衣。
除了脾氣差一點。
時不時暴躁。
其余的挑不出刺,是個全能十佳好少年呢。
此刻,少年推著兩個行李箱去辦理自助托運了。林淺站在原地等他,等待的過程中,她能感覺到那道溫?zé)岬哪抗馔A粼谒砩稀A譁\偏頭,對上身旁傅聿川的深邃的眼眸。兩人離得近,近得她能透過他臉上的金絲框眼鏡鏡片,看見他眸中的自己。
從第一次在林宅見到他,到今天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
小說里總講暗戀的那些小事,男女主人公小心翼翼,謹(jǐn)慎忐忑。很少有講述明戀的影視劇,林淺顯然在傅聿川身上感受到了。無需言語,僅是從他只對她一人可見的溫柔眼神,體貼入微的行動,都在彰顯著他的情感。
情感無聲卻有形狀。
仿若篝火。
只是近距離地接觸,還未曾深擁,林淺就能感受到那熾熱的溫度。對視的片刻時間里,林淺朝他走近,抬頭望向他輪廓分明的臉,她說:“我還小呢?!?/p>
傅聿川:“知道?!?/p>
他低頭看她,眼眸十分溫軟。從記事起,林淺就沒被人用這般視如珍寶的眼神看過,她跌入他眸光中數(shù)秒鐘,隨后才挪開視線,道:“我學(xué)成歸國那天你來機場接我嗎?”
“嗯?!?/p>
“八年呢?”
“我在京城等你?!备淀泊ㄕf。
他天生一副孤僻冷漠的樣子,顯得格外正經(jīng)。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任憑旁人怎么看,也瞧不出半分虛假謊言。
林淺似信非信。
飛往波士頓的航班廣播這時響起,前去辦理托運的傅寒也折返回來,帶著登機牌打算領(lǐng)林淺一塊兒去安檢。
今日機場乘客很多。
林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傅聿川立在原地,目光還停留在她離開的方向。直至身旁有人走來,對方開了口,他才回過神。南正榮說:“她和傅寒已經(jīng)登機了,公司那邊還有事需要你去處理,先走吧?”
傅聿川應(yīng)了聲嗯。
兩人一同離開機場大廳,南正榮轉(zhuǎn)頭看他,“你和她認(rèn)識的時間也不長,這么舍不得?不像你的性格,一個陌生人接近你,沒有三年五載很難取得你的信任?!?/p>
傅聿川沒有說話。
走路的過程中,耳邊傳來航班起飛的轟鳴聲。飛機穿梭云端,在天空上留下一道綿長的痕跡。傅聿川抬眸掃了一眼,恰好這時有日光從云層縫隙透射下來,刺進他眼睛。他想起數(shù)月前在倫敦的某件事。
林淺消失在那個槍擊的雷雨夜。
她離開時說了很多話。
提了衍之,顧及了阿寒,唯獨沒留下有關(guān)他的只言片語。那晚之后,他神色有些恍惚,某天夜里在她住過的房間抽屜內(nèi),看見了一臺有點舊了、帶著裂痕的粉色拍立得相機。他無意中按了快門鍵,白光一閃,做了一個真實且漫長的夢。
他看到了他和她的十年。
結(jié)婚兩年,相愛相守八年。他去世之后,她一個人生活在京城。誰都看不見她悲傷的樣子,仿佛死的不是她的丈夫。只有他看見,無數(shù)個寂靜的深夜,她獨自抱著那只橘黃色的小貓坐在陽臺上發(fā)呆,她會去到花房,目光空洞地給那些漂亮的玫瑰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