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晚風(fēng)吹得人心情舒暢,月色為愛人披上朦朧的面紗,趙政南恍惚間像是看到了曾經(jīng)兩個人窩在出租屋里心馳神往的的婚禮。
如果沒有那些意外,是不是她還會比現(xiàn)在胖一點,也不會平白失眠這么多年。
許希明把手里薯條塞進趙政南嘴里,這個點吃這些油膩膩的實在是枉費了她努力健身的習(xí)慣,但是有些人的存在就會讓你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的打破戒律,忍不住松懈下來釋放天性。
“不是天天五點之后不吃東西嗎?”“男朋友在我身邊我開心啊,開心食欲就會變好。
”許希明舒服地喟嘆,然后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趙政南唇邊還叼著的薯條,咬下了露在外面的半截,口紅最后的顏色留在了他的嘴角。
“要不上樓坐坐?”“快走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趙政南笑著把雙手搭在許希明的肩膀上,無視許希明直勾勾盯著他的大眼睛,把人掉個個兒推進了樓道,直到透過窗戶看見暖黃色的燈光亮起,許希明探出腦袋擺手。
兩個人年少時的習(xí)慣竟然時隔多年依舊能默契如初,那時候兩個人分別趙政南總要先把她送回宿舍,在女生宿舍樓下往上看不禮貌,趙政南就等她到樓上給自己發(fā)信息,什么時候手機亮起,什么時候他再返程。
許希明那時候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被夜色吞噬,她才出去洗漱。
室友常常吐槽他們倆膩歪得別有風(fēng)情,人家小情侶都是分別在即親親抱抱,就他倆用眼神調(diào)情,含蓄又肉麻。
明明明明明:【到啦,趕緊回去吧。
】趙政南回復(fù)完表情把手機放回口袋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勞什子,拿出一看不知道許希明什么時候把車鑰匙塞進來了,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趙政南抬頭看見樓上的身影還在窗邊。
【我打車回去就好啦。
】【這個點讓我男朋友坐地鐵孤零零一個人回家我會有負(fù)罪感的。
】許希明并沒有揭穿他的謊言,很多年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
每次趙政南自己出去不是坐地鐵就是走路,但只要是一起出門趙政南就會拉著她打車,看著計價表上的數(shù)字動輒攢夠他一天的飯錢,許希明就感覺眼前一黑又一黑。
后來許希明索性出去也不怎么穿高跟鞋,就拉著趙政南說當(dāng)作鍛煉,每次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讓許希明一陣恍惚,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給他心疼成那樣。
城市燈火通明,短短三個月,一切都偏離了既定的軌跡,兩個人在頭腦清醒之前本能地相愛,像是流星劃破天際,隕石撞擊地球,他感覺到命運強有力的推背感。
2012年,在闊別多年的北京城里吹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距離瑪雅人世界末日的預(yù)言還有7個月,突如其來的重逢讓他措手不及,理智上努力的閃躲最后卻還是敗給悸動的心,一步步牽扯到今天,他已經(jīng)沒了放手的勇氣。
命運推著他走到這一步,他略感幸福地貪婪汲取著兩個人的分分秒秒,天真地欺騙自己不去想未來,可日薄西山,黑夜的凌遲近在眼前。
只要一點點陽光就夠了,只要這一點點,只要這唯一的一點點。
他會親手去接受命運的審判書。
他想,一切他都會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切是他自私怯懦,只求不要把這劫難降臨給她。
手機里多了未讀信息,是以前的病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鎮(zhèn)上看不起病的孤寡老人,趙政南洗漱完躺在床上一一回應(yīng),忙完已經(jīng)是深夜,他又迷迷糊糊想起從前。
08年,趙政南前所未有的焦頭爛額,母親病重,妹妹升學(xué),在中國的某個角落,他顫抖時再沒有人緊緊攥住他的手又云淡風(fēng)輕的跑開,家里上上下下都要靠他一個人打點,但他也慶幸只有他一個人。
那一年他瘦的脫了相,夜里總是睡不上一個整覺,一遍遍的翻著相冊。
有在街邊吃糖葫蘆的許希明,有在咖啡廳讀書的許希明,有在街邊喂流浪貓的許希明;還有她在鼓樓前喊累,他背著她走到地鐵站的時候她偷拍的合照;她兼職完賺了錢大手一揮拉著他去新開的西餐廳,精致擺盤面前她抓拍的他心疼錢的表情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個故事,他就半夢半醒著度過每一個漫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