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不明所以,但是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是讓她照做。
等到安安的房門落鎖聲響起陵盡長舒一口氣,昂起頭直視陳淮清:“可以說了吧?”
“去我房間說。”陳淮清側(cè)過身,露出身后房間的門。
陵盡連忙搖頭。渾身上下都是抵觸的情緒。
陳淮清看了一眼,只覺得心疼,悄悄地將頭偏過去,聲音沙?。骸澳俏覀兿聵钦f?”
陵盡拖著疲憊的步伐跟著陳淮清走出單元樓,涼風(fēng)一吹,下意識地裹緊了風(fēng)衣。就在她低頭打字回復(fù)消息的時候,一個低沉而熟悉,仿佛刻在她靈魂深處的嗓音,毫無預(yù)兆地在她前方響起。
“陵盡?……或者,我該叫你,杜景和?”
“杜景和”這兩個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捅開了她塵封七年的記憶之鎖,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陵盡渾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間凍結(jié)了。她猛地抬頭,瞳孔因震驚而急劇收縮。
陳淮清就站在幾步開外,倚著一輛黑色的賓利,西裝革履,身姿挺拔,與七年前相比,更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深沉與迫人氣勢。
他指間夾著一支煙,猩紅的光點(diǎn)在夜色里明滅,眼神卻像淬了冰,精準(zhǔn)地鎖定了她,仿佛獵鷹看到了蟄伏已久的獵物。
他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她早已棄之不用,連同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陳……陳先生?”陵盡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卻帶著無法掩飾的微顫,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您……您認(rèn)錯人了吧?我是陵盡。”
她攥緊了手中的包帶,指節(jié)泛白,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陳淮清嗤笑一聲,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溫度。
他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口煙圈,煙霧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卻讓他的話語更加清晰刺耳:“認(rèn)錯?或許吧。畢竟七年足夠改變很多事,比如名字,比如住址,比如……身份?!?/p>
他向前一步,強(qiáng)大的壓迫感讓陵盡幾乎喘不過氣?!暗?,”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剖開她最后的偽裝,“有些東西改變不了。比如習(xí)慣性的小動作,比如……血脈?!?/p>
陳淮清打開車門,取出一打文件袋,咱在光影下,默默的望著她。
陵盡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破胸腔。他知道了?他知道多少?難道……
不等她理清混亂的思緒,陳淮清的下一句話,直接將她打入了冰窟地獄。
“她叫我叔叔的時候,聲音很甜。告訴我,她是不是該姓陳?今年年后二月,是不是剛好六歲?”
轟——的一聲,陵盡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僥幸、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他不是懷疑,他是確認(rèn)!他做了親子鑒定,他甚至算出了孩子的生日!
巨大的恐慌和被看穿一切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她,七年來的小心翼翼、東躲西藏,原來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場可笑透明的默劇。
她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紅,淚水模糊了視線,源于極致的心碎和保護(hù)幼崽的本能。
看著她崩潰的模樣,陳淮清眼中翻涌著復(fù)雜難辨的情緒,有憤怒,有痛楚,有心碎,還有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安定。
他掐滅了煙,最終將那句最致命的話,問出了口:
“杜景和,帶著我的女兒,躲了我七年。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