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雨前的烘干棚（第1頁）

：暴雨前的烘干棚

蘇青瑤把最后一縷茶葉攤在竹匾上時，天邊的云突然變了臉。原本白花花的云團，轉(zhuǎn)瞬間就被墨汁染透了，風卷著茶樹葉“嘩嘩”響，像是老天爺在甩鞭子。

“要下暴雨了！”王老五扛著鋤頭從坡下跑上來，草帽被風掀得老高，“丫頭，你這剛摘的茶葉還沒曬透，淋了雨就得發(fā)霉！”

蘇青瑤心里一緊，摸出手機看天氣預報，紅色暴雨預警刺得眼睛疼——還有兩個小時，這場雨就要下來。她的明前茶剛炒好，正攤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晾曬，要是淋了雨，別說賣一百八一斤，八十都沒人要。

“顧書記呢？”她抓起竹匾往祠堂跑，藍布褂子的下擺掃過濕漉漉的地面，濺起一串泥點。

“在村委會開黨員會呢！”田芷抱著懷里的艾草跟上來，孩子的小鞋在她背上顛得“啪嗒”響，“我剛看見他往倉庫搬塑料布，像是早有準備?！?/p>

蘇青瑤沖進村委會時，顧云峰正指揮著幾個黨員往拖拉機上搬竹竿。他脫了迷彩服外套，只穿件軍綠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隨著動作繃緊，汗珠順著鎖骨往下滑，在背心洇出深色的印子。

“你來得正好?！彼ь^看她，眼神里帶著點急，卻不亂，“倉庫里的塑料布夠搭三個棚子，你去招呼婦女主任，讓嬸子們把茶葉往祠堂搬，我們?nèi)ゴ钆?。?/p>

“搭棚？”蘇青瑤愣了愣，“來不及了，雨還有倆小時就到?！?/p>

“來得及?！鳖櫾品灏岩桓窀屯掷锶?，竹竿帶著他手心的汗，滑溜溜的，“我在部隊學過搭應急棚，半小時就能弄一個?！?/p>

蘇青瑤看著他眼里的篤定，突然就定了心。她轉(zhuǎn)身往祠堂跑，路過茶園時，看見張奶奶正佝僂著背，把竹匾往筐里收，手抖得厲害。

“奶，我來！”她沖過去抱起竹匾，沉甸甸的茶葉壓得胳膊發(fā)酸，“您去歇著，讓年輕人來?！?/p>

張奶奶抹了把汗，指著天邊的烏云：“這雨邪乎，去年就沖垮了李老栓的柴房，你可得當心?！?/p>

“放心吧！”蘇青瑤笑著往祠堂跑，“有顧書記在，啥邪乎雨都不怕?！?/p>

祠堂前的空地上早已亂成一團。嬸子們抱著竹匾來回跑，孩子們追著被風吹起的茶葉跑，王老五蹲在門檻上抽悶煙，嘴里念叨著“這下完了”。

“都別亂！”蘇青瑤站上臺階，手里舉著爺爺?shù)你~鏟子，“顧書記帶人搭烘干棚呢，大家把茶葉往祠堂里搬，按顏色分好堆，紅的放左邊，綠的放右邊！”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股讓人信服的勁。嬸子們漸漸安靜下來，跟著她的指揮忙活，連王老五都掐了煙，幫忙把竹匾往祠堂里抬。

沒過多久，顧云峰帶著人扛著竹竿來了。他指揮著黨員們在祠堂院里搭架子，竹竿交叉成菱形，塑料布往上一蒙，四角用石頭壓住，一個簡易的烘干棚就有了雛形。

“青瑤，火盆呢？”他沖她喊，額角的汗珠滴在背心，洇出個小小的“山”字，“按你說的，得用炭火烘，不能用煤，不然串味?！?/p>

“在這兒！”蘇青瑤抱來三個陶盆，是張奶奶家蒸饅頭用的，“炭在灶房，我讓田芷燒著呢?！?/p>

顧云峰接過陶盆往棚里放，彎腰時，背心往上縮了縮，露出后腰一道淺淺的疤。蘇青瑤的目光剛落上去，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直起身，手往腰上擋了擋，耳朵有點紅。

“看啥？”